鹿山

I bequeath myself to the dirt to grow from the grass I love.

© 鹿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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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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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头没尾的,随便写个片段

 

不过我有长篇he,短篇虐的习惯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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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嘉诚离开的第43天。

 

伍嘉成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六点逼他睁开眼睛,迷蒙中他本能的想去亲吻一下身边的人,俯下身去,一阵丝质的凉意刺痛了身体的每个角落。他埋下脸,房子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停顿许久,他机械的起身,像身上的部件都生锈坏死。脸上艰难缓慢的露出一点笑容,像是被迫画出来的甜蜜的笑脸,僵硬的扯着嘴角,低低的沙哑的声音轻喃着:“老谷,快起床。”然后默默的停顿了一下,他又笑了笑,温柔的问:“早餐要吃什么?”然后,抬着眼,盯着身边的位置,很温柔很温柔的应着:“嗯,好的。”声音中有一点软绵绵的鼻音,翻身离开了床。

 

小火烘着的锅子中传来咕嘟咕嘟的沸腾声。悠扬的绿豆香弥漫着整个厨房,他专注的看着火,身上穿着惯常的棉质衬衫,米色裤子,赤着脚,瓷砖的凉意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全身。

 

他侧了侧头,扯着嘴角说:“别闹了,赶快去刮胡子。”又一阵死寂,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真是的,别缠着我了,我要做早饭了。快去洗澡。”慢慢的将香气四溢的绿豆粥盛到青色的瓷碗中,将摆到木质的餐桌上,然后把蛋饼,小菜也都端了上来。

然后,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位置,笑着说:“别贫了,快吃。”一勺一勺机械的吃着,神色平静,直到一碗粥见底,他看着对面还是满满的粥,起身收起了碗筷,“吃的这么慢,我不等你了。”然后,静静的开着水龙头,默默的清洗着,整个屋子中只有哗哗的水流声。

 

整理好东西,走到玄关,突然僵硬的回头笑了一下,“今天我自己系吧,晚上想吃什么呢?”然后微微侧了下头,“好啊。”尾音有点拖长,绵绵的说不出的温柔情愫。然后,俯下身子,仔细的系着米色的皮鞋带子。

 

一如往常,下午第一堂的课,学生们是做英语的做英语,睡觉的睡觉,偌大的教室竟真没有人在听伍嘉成讲什么。他仿佛没听到这么多杂声,如水的声音温柔的陈述着日复一日的上课内容。下课铃声一响,他一丝不苟的收着东西,然后随着学生步出了教室。

 

走进办公室,同事们正在热烈的讨论什么,对面桌的秦老师见他进来便笑着问:“晚上我们几个要去酒吧,嘉成来不来啊?”他摇了摇头,微笑着拒绝:“嗯,不去了,谢谢。”秦老师打趣着:“又回去陪女朋友啊,看不出我们小伍还是个妻管严啊!”其他几位老师哄笑起来,他抬起眼睛,没有一丝扭捏羞涩,木然的说:“嗯,是啊!”其他老师,看他没上心,索性又讨论起来,不再与他搭话。

 

过了一会儿,同事相继离开。他拿起手机,拨了一组烂熟于心的号码,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冰冷的女声:“您拨的电话号码是空号……”,他低低的噙着笑,声音有点沙哑,“今天做烤鱼,还有什么,你爱吃的还真是怪呢!”虽然打趣着,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一点宠溺。

 

回到家,他轻轻敲着门,许久没人应答,便掏出钥匙进了家,一边关门一边还低低的念着:“又犯懒了。”

 

进了屋子,到书柜边选着黑胶唱片,随意抽出一张,放入老式的留声机中,霎时Chet Baker的低柔的嗓音便充溢着整个房间,“Time after time, you'll hear me say that I'm so lucky to be loving you”。 换上家居的白色棉布t-shirt和麻质裤子,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,然后几道精美的菜色便整齐的摆上了桌子,他先盛乐一大碗饭,米粒晶莹饱满,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,放在对面的桌子上,然后又盛了一小碗饭,走到自己的位置。然后,专注的吃着,许久没有说话,保持着一小口饭,一小口菜的交替频率,准确的另人胆战心惊。

 

洗漱过后,躺在床的一侧,如常的捧着本小说,慢慢的读着。仿佛感到有点痒,抬手拂了拂,眼睛也没离开小说,嘴巴责怪着:“别闹,快把头发吹干,别感冒了。”屋子里静的出奇,声音有点空旷的回响。他的身体僵硬着,仿佛在与什么梦魇做着斗争,倔强的让自己的眼睛不离开书本丝毫。许久,他放下书,关了台灯,屋子中一片漆黑,他像左边偎了偎,空气中回荡着沙沙的声响,“老谷,晚安。”

 

谷嘉诚离开的第85天,周日。伍嘉成还是6点钟起床,打了果汁,烤了几片金黄的吐司,摆在餐桌上,对着床的方向温柔的问着:“看电影好不好?很久没看了。最近上的《岁月神偷》听说挺不错的。”过了一会儿,收拾过碗筷,便出了家门。

周日的电影院熙熙攘攘,他排队买了票,售票员问他,“几张?您想选什么位置,靠近我这边的是屏幕。”他微微甜蜜的笑着,“两张。”然后侧头询问着,“还是六排的12,13号吗?”等了一小会儿,对上小姐惊异的神色,笃定的说:“6排的12、13号。”付了钱,紧紧的捏着票,进了放映厅。情侣们互相小声的调笑着,他紧盯着屏幕,神色有点脆弱。灯光渐渐暗下去,屏幕上人物不断的晃动着,他好像在看,又好像没有,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在他的呼吸之间。演到后来,隐隐有了哭泣的声音,他盯着屏幕,眼眶布满了干红的血色,凌厉的没有一点湿润的迹象。然后手放到旁边的扶手上,声音紧绷的打趣着,“硬汉怎么还这么爱哭啊?”

 

散场后,随人潮离开了影院,驻足了一小会儿,侧过头去,轻声说:“有点累了,回家吧!”声音沙沙的,仿佛微风摩挲着树叶,发出低低的叹息。

 

谷嘉诚离开的第157天。伍嘉成生病在家。他躺在床上,发着低烧,紧闭着窗帘,一片晦暗。他低低的喃着:“老谷,帮我到杯水。”室内一片寂静,他重复了两遍,便静默下来,连空气中的尘埃落地声都变得清晰无比。

 

谷嘉诚离开的第216天,伍嘉成晚上跟朋友应酬,微微喝了点酒,神智有些迷蒙。轻轻的敲着门,许久没人应声。他的身子有些向前倾斜,头抵着门,脸埋在沉沉的夜色中,看不清什么表情,只带着绵绵的鼻音小声乞求着:“老谷,别生气了,快开门。”然后,整夜静默坐在门外。

 

谷嘉诚离开的第251天,伍嘉成早上离开家后,又去而复返,然后把叠的整齐的T恤和飞行夹克抽出来,扔在沙发上,然后木然的盯着这一团凌乱,关上家门。下班回来,看着沙发上的衣服,再熟练的整理着,有点无奈的抱怨着:“又乱扔衣服,下次脱完要记得放回原位。“

 

谷嘉诚离开的第327天,伍嘉成还是一样的下班回家,开始煮饭。照例先盛了一大碗饭,晶莹洁白的饭粒,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,看起来饱满可爱。突然,像发条到头的木偶玩具,他端着碗,一动不动盯着米饭,有几滴水珠泯入了蒸腾的热气里,恍惚的抬手摸摸两颊,一股水意沾湿了指尖。他沉默着,直到米饭已经再无温度。他踩开垃圾桶,然后将失温的饭倒了进去。手心被烫得发红,一丝疼痛传入心底,然后像被许许多多的疼痛的压弯了腰,他坐在冰冷的瓷砖上,头埋在胳膊里,小声的哭泣着。 


 

原来人不是在漫长的时光中不知不觉的变老,而是电光火石之间乍然老去,再无法回头。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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